23年前为追逐太极梦想来到上海致力于促进中西文化交流-带着爱与勇气她在这里继续前
时间:2023-11-09  浏览次数:663

  王玫瑰不在乎这套,她是英国人。12年前,获得伊丽莎白女王亲自授予的大英帝国勋位后,她从Rose O liver成为了Rose O liver MBE。

  王玫瑰出生于1965年,23年前,35岁的她和丈夫一起来到上海追逐他们共同的太极拳梦想。她正式的身份,是上海大学外国语学院的英语教师(注:后同时兼任上海理工大学沪江国际文化园英国文化交流中心的主任)。

  仅仅3年后,丈夫病逝,她在异国他乡成了一名寡妇。但她决定留下来,克服了内心哀恸,继续潜心学习太极拳,致力于促进中西文化的交流。

  因为在缔结中英友谊和促进中英民间文化交流上作出的杰出贡献,2011年,王玫瑰被列入“英国女王授勋榜”。伊丽莎白女王给她授勋时亲口叮嘱:“文化交流是极其重要的工作,你一定要坚持下去。”她的确坚持了下来。2013年和2019年,她又先后获得了上海市政府颁发的“白玉兰纪念奖”和“白玉兰荣誉奖”。

  丈夫去世多年后,王玫瑰在上海遇见了命中注定的那个人。历经了长久的等待和犹豫,她终于决心拥抱新的爱情,新的婚姻。也许王玫瑰的经历并不特殊,它折射出了很多中老年女性共同的命运:关于失婚、流言和生命中再次去爱的可能性。

  她兴奋地预想它们届时将如何被气球、大屏幕、自助餐台以及前来祝贺的朋友们占领。“那天下午,我和河林(Dr Co llin Starkw eather)就从这里走上去。”站在狭窄的楼梯下面,她仰起脸看向顶端的平台说。

  她的脸在期待中呈现出一种少女般的神态,我忽然想到上世纪70年代那个痴迷《水浒》的英国女孩。当她和自己的兄弟扮成扈三娘和林冲在想象的世界中遇敌杀敌,见鬼杀鬼,行走于快意恩仇的江湖时,应该不会预见到:为了抵达这一刻的幸福,自己注定要走上许多路,等上很多年。

  年轻的时候,王玫瑰是一名芭蕾舞者,也练过体操。一度,她的梦想是成为英国皇家芭蕾舞团的一名舞蹈演员。但在日常训练的过程中,那些过度拉伸和弯曲的动作不可避免伤害到了她的身体。

  很长时间里,她不得不忍受背部缠缠绵绵的疼痛。后来,原始的伤病和疼痛虽然好转,但在康复过程中大量肌肉却流失了,必须再次塑肌。她得保持练习,但又不能是剧烈的运动。她想,自己能做什么?

  在英国,有一套针对上班族的完善的成人教育体系。为了鼓励更多人学习,地方大学、社区大学会提供一些学费可以忽略不计的课程,让上班族们在业余时间里“充电”。她就去报了名,开始学习太极拳。

  “芭蕾是一门非常有美感的艺术,它并不是纯粹物理意义上的举臂抬腿,你要通过运用自己的能量去运动自己身体,来进行一种表达。通过动作和你的精神、眼神来表达那种感觉和能量。太极拳背后的哲学和芭蕾很像,虽然看上去非常优美,但其实需要巨大的力量,核心力量,以及需要腿、腰和臀部的力量来保持姿势、运动并保持平衡。两者之间的区别在于呈现的方式不同,但核心的动作和核心的概念以及哲学确实非常接近。”

  1994年,两人在英国创办了自己的太极拳学校。在运营学校的过程中,他们需要经常去不同的地方学习,精进自己的技艺。然后,把所学的技艺带回来,教给学生。

  他们一开始就约定有朝一日要来中国,但那需要提前进行很多计划和安排。首先,他们得确定自己到了中国以后如何维持生活。

  6年过去了,此时是2000年了。在这段时间里,他们明确地意识到自己如果想取得长足的进步,就必须到太极拳的发源地来实地学习。于是,他们终于来到了中国。在中国,他们选择了上海。

  对于王玫瑰和她的丈夫而言,太极是一个梦想,值得他们飘洋过海,用毕生时间追寻。但当人们谈论梦想的时候,他们通常会谈论一些更具体有形的东西。而从看起来虚无缥缈的太极拳中,他们试图找寻什么?

  “我也不知道自己在找寻什么,在我看来,这是一种让我整个人、让我的思维体系变得更完整的东西。”

  王玫瑰听很多人对自己说过,外国人很难学会太极拳。因为它不仅是一项运动,还包含着中国的文化和哲学。

  “但事实上我并不这么想,我觉得它实际上补充了我从记事起就有的那些想法,让它们变得更加完整。那就是关于和自然、和世界、和周围的环境、人群和谐共处,合二为一的理念,我一直以来都是这么觉得的,而这正是太极拳的哲学和阴阳辨证理念的重要组成部分。所以我接触到太极拳以后感觉自己找到了家,找到了一些东西,而它们赋予我这么多年来所模模糊糊感受到的自己那套哲学以意义。”

  所以回到那个问题上,如果说她当时确实在寻找些什么的话,那应该就是想要获得更多的平和、和谐以及平衡。“从这个层面上而言,我的确是在寻找一条更好平衡自己、平衡自己生活的途径。因为当你年轻的时候,你会比较容易偏离生活的中心。”

  刚来上海的时候,王玫瑰想过他们要在这里待上至少5年。“我们的愿望当然是在这里越久越好,但你必须实际一些。当你刚来到一个不同的国家,自己是否会适应整个环境,包括食物?你是否会被接受?在那里生活是否容易?或者老家有没有让你不得不回去的理由?”

  “最大的帮助来自我的朋友、同事们和太极拳。因为我想,自己的生命中至少还拥有这项运动,而且它在我和丈夫的人生中占据的比重这么大,它就是我们人生的意义。所以我不能放弃太极拳,一部分因为这就是我的工作,另一部分也因为这是让我们仍能相守的唯一方式。这样想,真的帮助我转移了自己的注意力。”

  但痛苦依然深刻,王玫瑰于是想起已故的丈夫说过:“很多人都在日复一日的生活中挣扎。他们有自己操心的事,有自己的恐惧和焦虑。所以,一次只对付一件就好。”

  “当你遭遇了丧亲之痛,那是非常痛苦,非常艰难的经历。因为无论你们关系好不好,即使对于那些婚姻或者家庭生活不完美的人而言,丧亲之痛仍然是难以承受的。”王玫瑰觉得,“人需要慢慢走出来,但那不是让你对于这样的经历淡然处之。而只是说,你接受了人生中的这个巨变,把这当成一个事实去接受,让生活再度恢复平衡。”

  “因为我想,当你刻意不去想某些人或者某些事的时候,那实际上就成为了你置于自己心里的一道障碍。这样一来,你就不得不将它锁起来。然而,即便它很痛苦,但没关系,因为它是你人生中重要的一部分。”

  “但我想人们有时候会搞混,所谓的放手不是遗忘,假装它不曾存在过。而只是说,你无需紧握住那份痛苦。你知道它在那里,但你可以放手。如果你发现它又悄悄潜伏回来,让它去就是了。不要紧的,它是你的一部分,但它并不会控制你。它不会强迫你做其他事,或作其他决定。”

  当下的确很痛苦,但时间就像流水,它会不断流动。“如果你和时间一起流动,那么这些事情也成为了流动的一部分。”王玫瑰说,“你的人生持续前进,就可以感受到自己控制着一切。你可以仍然做着自己想做的事,这很好。”

  她也曾考虑过回英国的可能性,“但我想,如果现在回去,其他每个人都已经朝前走了。不是说你可以回到自己离开的时候,因为时间已经过去了。你能怎么做?你还是得重新开始。”

  “而且新的事情一直在上海发生,我想这是中国魔力的一部分,总是有新的事情在发生。为什么不保留一些对我和我去世的丈夫而言重要的东西,让记忆继续前行,而同时又拥有自己新的生活呢?我知道留下来将是正确的选择。”

  她从2005年开始创办中英双龙文化艺术中心(以下简称“双龙会”),这也是已故丈夫的梦想。但当时一切只是具备了一个雏形,在一些朋友和同事的帮助下,她先建了一个小型网站。

  从2006年开始,她开始尝试举办一些活动,开设了太极拳班,将自己的理念一点点注入其中。她主要的目标是帮助传播中国文化,并进行中西文化间的交流。“帮助外国人了解更多中国和中国文化、中国哲学,健康、艺术等等,让他们对于这些有更深刻的理解。”

  “我和已故的丈夫刚来的时候,没有人帮助我们。我们一开始只会用中文说你好、再见和谢谢,其余的一切,我们都是在这里从头学起的。”她回忆,“有一两个人会说英语,所以他们可以帮助翻译并解释一些事情。但没有人真正给我们指点方向,我们都是靠自己慢慢摸索。有时候,你会走上一条错误的道路,遇见错误的人,遇上麻烦。”

  “很多时候,外国人想来中国学习武术和太极拳。对他们而言,这是一件很严肃的事情。所以如果你遇上了错误的老师,也就是那些为了骗你钱的人,那就倒霉了。有一些男老师尤其坏,他们会想占女学生的便宜。我们见过很多类似让人不快的事情。所以我觉得,我们可以帮助那些想更多探索中国的西方学生,并且把他们介绍给那些知识丰富还愿意分享的好人。”

  从2006年起,她开始定期举办武术盛会。邀请对武术感兴趣的中外朋友们,到现场观赏大师们的表演,大家还可以在现场学习、切磋。

  “我觉得那天来参加活动的人里,有不少是抱着看好戏的心态来的。因为他们想看看,一个外国人,一个外国女人不自量力地举办这样的活动不知会有多狼狈,都等着我出洋相。有些人即使没打算看一场闹剧,也是怀着好奇的心态来的。”

  但事实上那次活动棒极了。“通常来说,表演者都是上台表演的,但我们租用了一间大厅,没有舞台。各种椅子围成一圈,很多人直接坐在地上,而表演者则在中央的地方表演。”现场的氛围亲密又放松,“因为表演就在你眼前,那是一种非常不同的感觉。而且这么精彩的献技,很多人之前从未见过,如果你不是大师们所在的小圈子里的人,就没有机会看到他们炫技。”

  第一次活动成功举办之后,双龙会在圈子里就有了点名气。所以到了第二年的时候,活动的规模更大了。有了更多人参与,而且气氛也更活跃了。

  除了创办双龙会外,她多年来还坚持每周在社区举办免费太极拳和中医推拿、养生方面的讲座。同时,积极组织针对海外太极拳爱好者的训练营。疫情前,每年都会有一批批老外通过训练营来到上海,学习太极拳和中国文化。

  “我上台领奖的时候,女王已经知道了我做了些什么。而且了不起的是,她对所有那天上台的人都有所了解。要记住这么多人的经历,虽然只是简单的经历,也并不容易。”她回忆,“当我刚上台的时候,她就问我中国近年来的变化,因为她在很多很多年前曾经来过。我们聊了一会儿中国的发展,又聊了会儿我的工作。她后来对我说了一句话,我一直谨记在心。她说:‘文化交流是极其重要的工作,你一定要坚持下去。’”

  “文化交流的重要性在于建立友谊和理解。正如你可以看到的,现在世界上很多问题的出现都是因为人们之间缺乏彼此的尊重和理解。所以我想文化是我们可以利用的工具之一,帮助建立互相间的理解、尊重和关怀。”

  2012年,当王玫瑰在上海大学第一次看到来自美国的客座教授河林时,她想,这是个非常有吸引力的男人,看上去非常友善。

  “但当时我并没有在寻找爱情,我不能说自己已经忘记了爱情是什么,但它不在我的考虑范围内。我有点儿像是把它置于自己的生命之外,满脑子想的只是结交新的朋友,并吸引更多人到双龙会来;想的是自我的发展和提升。”

  每个学年的开始,当新的外教们来到学校时,她都会作为过来人,扮演类似指导员的角色,给大家在上海的工作和生活指点一些方向。

  初来乍到的河林就是这样认识了王玫瑰。那是2012年,他在上海只呆了一年,2013年就离开了。那之后,两人之间就通过电子邮件保持联系,每隔几个月问候上几句。

  因为准备HSK(汉语水平考试),河林于2014年晚些时候回到上海。参加考级之余,拜访了一些朋友。王玫瑰邀请他参加了几场派对,其中之一是她的生日派对。很快,他又回美国了。

  “他们设置了八个单元,都是关于管理会计的。”因为她的数学不好,所以当时卡在了一个单元上,“但你得完成课题和作业,我想到了远在美国的他。”

  她觉得很尴尬,因为河林的工作很忙,但她还是存着一份侥幸的心态发了封邮件过去,附上了所有那些问题。“第二天他回复我,自己手头正在忙一个案例,但是如果我可以等到周末,他会给我发来非常具体的答案。”

  这是2014年年底。王玫瑰在邮件中承诺:“下次你来上海,我一定要请你吃饭。”他回复她:“下次你来美国,可以顺道来芝加哥,我们去吃饭。”

  “我们就出去吃饭了,我真的很喜欢他,但我不敢说。因为如果我说了什么,而他只把我当成朋友,那就将成为我们友谊的终点。我虽然不能说什么,但我在期待。突然,他问我:‘我能问一个私人问题吗?’‘好的。’‘你还单身吗?’‘是的,我一个人。’于是他就开始向我告白,其实自己一直都喜欢我,但却不敢表白。我们笑作一团,因为我也和他一样。”

  在这场异地恋的最初两年,他们一年只能见对方两次。因为他的工作非常忙,不太可能做长途旅行。王玫瑰作为一名教师的优势在这场恋爱中凸显了出来,一年中的寒暑假,她都会飞去美国看他。

  从2017年开始,两人在一起度过的时间更多了。他们交替飞往对方的城市,陪伴彼此度过一段尽可能长的时间。

  求婚是王玫瑰主动提出的。当时是2018年,两人在一起已经3年多了。“因为我们都曾经结过婚,所以肯定会有顾虑,应该再经历一遍婚姻吗?其实当时我第一任丈夫已经去世十多年了,这是一段很长的时间了。”

  在当年SMG举办的上海市民武术节闭幕式上,她受到邀请上台表演。那天拍摄,河林全程陪在左右。“而我则一直在纠结,‘求还是不求?求还是不求?’”

  “我们当时在一个巨大的食堂里,所有人都在,那里没有空位。旁边还有一块小小的区域,有一些座位,而且没有人。我们就坐在那里,突然之间我作出了决定。于是我单腿下跪问他,是否愿意和我结婚。”然后,两个人都哭了。他说,他愿意。

  他们是1月中旬离开的,他们一离开,她就跳上了飞机飞往美国。“原本只打算呆上两星期,看看他然后就回来。就在这期间,新冠疫情来袭。从那时起,我就被困在了海外,直到今年才回到上海。”

  2020年4月,王玫瑰和河林结婚了。当时,他们刚好来得及去登记处办理结婚所需要的法律文件。然后,就可以凭借这些文件去开结婚证明。如果当时再等上一星期,登记处就关闭了,他们也就不能结婚了。

  “因为新冠,当时所有的教堂和登记处都关门了。不过,如果你有一个私人牧师或者其他有职权的人在场将你们结为夫妇,你们就还是可以结婚。”

  于是他们就找人在芝加哥一所离家很近的公园里主持了婚礼,并特意挑了一棵小小的玉兰树,在树下举行了仪式。

  有一次,她受邀去浦东听一场古典音乐会,同时还被赠予了10张票子。于是她联系了一些朋友,其中就包括河林。他说,给他留两张票。

  他和另一个当时在大学里工作的女士一起来了,显然,这两个人她都认识。离开的时候,他们走在前面。突然,他伸出手牵住了她的手。

  “这和我没关系,当时我们只是同事和朋友的关系,但我突然感到心里一阵痛楚。这种感觉太奇怪了,就像一把刀在捅自己的心脏。当时,眼泪瞬间涌上了我眼眶。我想:哦,他们在一起了,他不是单身了。他和别人在一起了。我为他们感到高兴,这很好。但我对自己的感受很震惊,我为什么会哭?然后他转过了头,我立刻装出了一个笑容。因为我不希望任何人问:你在哭啥?”

  这是她第一次想到,自己一定对他有着非常深的感情,而且竟然这么深,它吓到了自己。那种痛苦就好像,看到自己的丈夫对另外一个人做这样的事情时会感受到的痛苦一样。

  而当他们在多年后终于互相表明心意、成为真正的恋人后,两人之间的感情也并未归为平淡,他们从不吝啬情感的表达。“我们经常亲吻,外出的时候总是手牵手,我们也喜欢彼此抚摸。”王玫瑰笑了起来,“我不应该再多说了。”

  “所以是的,我觉得自己人过中年仍然还有激情。只是当你年纪渐老,产生的是另一种激情。在我们非常年轻的时候,我们所拥有的那种激情是消耗性的,像一团火。它在燃烧,它让你上瘾。感觉如果对方离开你,自己就会死去一样。而中年人的激情不再是那种让你不受控制的东西了。现在的你控制着你的感觉,这是一种更深的激情,更深的爱和欣赏。当你们看到彼此的时候,你感到就像找回了另一半的自己。你的另一部分就在那里,所以你感到两个人合二为一。”

  “如果真的消逝了,也许你们并不是彼此对的那个人。也许你得多花点心思去经营婚姻,也许你应该更欣赏你的伴侣,更尊重对方。如果那个人真的是你注定的另一半,他们也等于是你的一部分,你为什么要对自己不好呢?”

  她说,年岁的增长让自己如今体会到一种真正的幸福和满足感,这是一种年轻时往往体会不到的感觉。“当你年轻的时候,你担心会失去那个人。而当你岁数渐老,不是说你不怕失去他们,你当然不想失去他们,但你不会再为此而担忧。你更多的是享受自己所拥有的,而不是担心自己可能会失去的。”

  很难用其他方式来形容这种满足感,“但是如果你曾经在一座美丽的森林里散过步,和身处的大自然合二为一,和土地、树木、花草、天空合二为一,那就是我和他在一起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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